井下研究生的蜕变之路:点点矿灯 照亮青春
张境雍领取设备,准备下井。张健摄
刘强肩扛设备乘坐“罐笼”。张健摄
矿工在井下进行安全操作。张健摄
衬衣、衬裤、秋衣、秋裤、外套,一层套一层地包裹着;戴上安全帽、矿灯,背上沉甸甸的自救器。炎炎伏夏,这一套动作全下来,已经是满头大汗了。“这还是伏天,要不还得套件棉衣了,井下风大、凉得很。”随行的山西焦煤集团西山煤电屯兰煤矿宣传部长荣振栋说:“而这些都是下井前必须做的装备准备。”
来到副立井旁,刷卡后排队进入“罐笼”(就是升降机),开始下行,瞬间进入一片漆黑,几分钟的黑暗之后,我们来到了260米深的“地下城市”。下了“罐笼”,步行几分钟进入大巷道,坐井下小火车行进了半个小时,然后步行去往最近工作面的小巷道。
路面高低不平,矿灯的点点光亮斑驳交错,深一脚、浅一脚地走了20多分钟,穿过多道风门,终于到达掘进工作面。按此时间计算,这些一线矿工每天上下井,就要近3个多小时,每个月他们要有20多次这样的经历,往返于地上、地下。
井下研究生的蜕变之路
郭晓彦,30岁,一脸文静的小伙子。现在是综掘队管技术的副队长,这在矿上也是个不小的“官”了。而坐上这个位置,他仅用了两年时间。
2013年,郭晓彦从太原理工大学采矿工程专业研究生毕业,来到煤矿工作,这学历在下井矿工中凤毛麟角。初来时,郭晓彦对新工作充满好奇,但第一次走进“罐笼”下井,却又是心无头绪、忐忑不安。
“学校学的理论和实际工作联系不大,校园文化和矿区文化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,上下沟通不适应;自己一开始还有些清高,工作环境与心理期许也有落差。”郭晓彦说:“这些事困扰我几天。”
几乎所有年轻的新矿工,下井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清理浮煤,就是把采煤过程中,散落到地上的煤收集起来,避免浪费。这活对体力要求挺高、挣钱偏少。“这倒不是老矿工‘欺负’新工人。”郭晓彦说:“新下井的也干不了其他活儿。”
如同所有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一样,小郭一开始连设备都认不全,难免被老矿工教育甚至批评。但压力处理好了就会成为成长的动力,小郭开始把心沉下来,边干边学、边学边用,很快熟练掌握井下机械、设备原理。“毕竟是有文化的人嘛,”郭晓彦半开玩笑地说:“不能让人感觉你是‘吃素’的。”
不长时间,他就搞出了两个小革新:电缆平台设置。它能避免在掘进过程中,电缆因东拖西拽被损坏或浪费;还能调整掘进机喷雾方向,顺着煤流,更好地压住粉尘,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。
认真、好学的小郭终于等来了好机会。屯兰全矿选拔技术副队长,需经过笔试、面试两关:笔试,得了90多分,优势非常明显,“没枉了研究生之名”;总工程师和6个副总工程师主持的面试上,小郭沉着应试,顺利过关。
曾经同来的10个大学生已经走了大半,郭晓彦却不为所动,他要做一名优秀矿工。但也有遗憾:自己工作太忙了,一个月休不上一两天,每天工作14个小时,老婆怀孕了,也照顾不上。
机电能手是怎样炼成的
第一眼看见成剑飞,文质彬彬,甚至有点瘦弱,丝毫没有下井十几年老矿工的样子。
“井下的重体力活,你能干得动吗?”记者略带怀疑地问道。
成剑飞撸起袖子、展示出并不显粗的胳膊,回答:“您还别小看了,这都是肌肉,力量大得很,井下的活样样拿得下。”
2004年,19岁的成剑飞从大同煤校毕业来到屯兰。他的专业是机电一体化,但也得从最基础的工种做起,清理浮煤,搬运设备、材料。“刚毕业的学生,体力、耐力还是偏差。”他回想刚下井时的工作场景:“别人能扛五件一捆的支护材料,开始我一次只能扛两件,3个月以后就和老工人一个标准了。”
成剑飞的工作是围着开关、移动变压器,采煤机转。年轻人不服输,总想把这些东西研究透。这种求知欲和钻研精神,得到师傅们的认可,很快成为煤矿机电的行家里手。用他的话:要干就干出点名堂来。
年轻人不缺少机会,成剑飞很快露脸了。一套外买的采煤设备机电出了故障,当时还算是一个高科技设备,矿上的技术实力束手无策,请来了4名专家。成剑飞全程陪着专家们,每天在井下工作18小时,持续奋战,设备故障排除了,他也彻底搞清楚了这台设备。
一位来自太原理工大学的专家被成剑飞认真、执着的钻研精神打动,提出要带他离开煤矿。成剑飞婉拒了,煤矿就是他施展才华的最好舞台。
煤矿工人劳动强度大、劳动时间长。“在很多人的眼里,我们干的是粗活重活,没什么技术含量。”成剑飞说,“其实,井下很多活技术含量都很高,得像张飞绣花,求细、求精。”
安全是我的职业
刘强也是大学毕业来到矿上,相对来讲落差小些,因为父亲就是一名矿上的老矿工,对井下工作没有陌生感。
“老爸还没退休呢,我们这也算父子兵了。”刘强说。33岁的刘强生于矿,长于矿,如今在矿上开掘自己的人生,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。
刘强也是一样的成长路,从最基础的活儿干起,支护、电工、皮带都干过,现在干的是井下“一通三防”工作,并负责下井工人的安全培训,每天忙得脚不沾地。
早上5点半起来,给下井工人开会;吃口饭后,7点20到8点,队里开会,布置工作;下井检查“一通三防”状况,人手缺时还要到工作面带班;中午要给下井的检修工人开会,还要检修割煤机、刮板机、液压支架、皮带等设备,每天日程都是满满的。一天下来,得忙活十几个小时。
平时还要抓队里工人教育、培训。十几年的工作,让刘强感触最深的一句话就是“安全是煤矿生产的命脉”,“没有安全就什么都没有。”他说。
父亲还有一年就退休了,基本不下井了,但对刘强盯得紧,常常见面就是一句话:“给我眼睛瞪大点,安全无小事!”
同样把安全比作天的,还有安全员张境雍,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,说话慢声细语,怎么看都是面带微笑。28岁的他毕业于辽宁科技大学采掘专业。
“我家条件还不赖,现在也常想,怎么就下井挖煤了呢!”张境雍调侃道,一开始,是父亲想让他体验体验生活,没成想,这小伙儿有股子倔劲,非要干出点名堂。于是从检修工、拉平车、扛料,到给大工打下手,5年一步一步成长为技术员。
在井下,张境雍身上一直带着一个像传呼机的东西,那是个瓦斯监测仪器,无论走到哪,一旦瓦斯数值超标,会迅速发出警报。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检查灭火器、瓦斯浓度,以及井下通风,排查、处理各种安全隐患。
不少当年的同学都改了行,看着他们在朋友圈晒吃吃玩玩,张境雍倒不怎么羡慕,“手里有本书看就行,我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。”张境雍笑着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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